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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 二人移步至桌前,缓缓坐下。两杯酒在烛光下反射着潋滟的光辉,光泽些许诱人,却只她一人知晓其中暗藏的危机。

  一滴晶莹的泪水凝在眼角,迟迟不肯落下。水葱般白皙细腻的手指轻轻握住酒杯,一杯予他,另一杯,留给自己。

  “阿初,做我夫君。”她轻轻笑了笑,泪水自眼角滑落。

  如果……有来世的话,她再不要做公主了。

  封易初微微一怔,似乎意识到什么,却还是缓缓抬手。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,白皙如玉,骨节分明,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好看。

  两手相交,他微微闭上眼睛,落在他身上的,是少女心痛欲碎的目光。

  抬手,垂眸,他缓缓靠近酒盏。

  双唇与杯沿碰触的刹那,千提眼神骤变。

  昔日柔弱无骨的手指探入袖中,再出来时,手中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。

  玄铁打造的刀身透着森森寒光,由上等乌木制成的柄部触手温润,纹理细腻。其上镶嵌的数颗红宝石如同凝固的鲜血,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中,闪烁着妖冶的光芒。

  那是那日在书房中,他曾赠她的那把。

  她曾视为定情信物的那把。

  凌昔给的那把淬了毒,她终究,不忍用这种方式对他下手。

  千提双手微微颤抖着,在他要饮下毒酒的刹那刺出。

  匕首的寒光在烛光下一闪而过,封易初睁开眼睛,双眸定定地看着她,不曾躲闪。

  原来,她要杀国师,从来都不是因为颠沛流离担惊受怕,更不是以为国师伤了他,要为他报仇。原来,从头到尾,她都有事瞒着他。

  她……会下手吗?

  她……会选他吗?

  他想知道一个答案。

  可那把匕首直直刺入了他的额心,血液自伤口涌出,顺着额头蜿蜒而下,染红了他的视线。

  原来,自始至终,他都不是会被坚定选择的那个人。

  “为何不躲……”她的手停在半空,颤抖着不敢再前进一分。

  封易初脚下一蹬,椅子在地面划开半丈,发出尖锐的声响。衣袍随着动作扬起,在空中轻轻转动,他迅速起身,后退一步。

  鲜血顺着额头,再至脸颊,一路蜿蜒。殷红的血滴在他黑色长袍上,留下几点颜色稍深的痕迹,仿佛只是天空坠下的雨点,轻描淡写,无关痛痒。

  封易初缓缓抬眸,额前被鲜血浸湿的碎发凌乱地贴在脸上,却无损他分毫气质,反而更添了几分破碎之感。

  他望向千提,深邃的眸中蒙上一层秋夜寒霜,清冷,疏离,温柔不再。

  丝丝痛意化作浓雾,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,肆意蔓延。他就紧紧地看着千提,眸光闪烁不定,心痛、纠结……情绪如汹涌潮水,翻涌不息。

  “原来,我给你的那把匕首,是用来伤害心爱之人的吗?”封易初声音沙哑,像是被砂石磨砺过。他苦涩地笑了笑,却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
  心爱之人……他……算吗?

  在她心中,他究竟算什么呢……

  过往点滴,原来,只是一场笑话吗?

  或许在她心中,他不过与三年前一般,无聊时供她纠缠取乐,转瞬间又可以抛之不管。不过是他为花言巧语欺骗,以为她是真的心悦他,以为自己于她而言,与旁人不同。

  原来他,什么也不是。到头来,黄粱一梦终成空,无非是自己作茧自缚,徒增枷锁。

  鲜血不断顺着额头涌出,流过高挺的鼻梁,在下巴汇聚成一滴,重重砸落在地。他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蒙上几分憔悴,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,难掩骨子里的冷淡与疏离。
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千提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,像是枝头瑟瑟秋叶。眸光落在他满是鲜血的面庞之上,她将下唇咬得发白,眼中泪水蔓延。

  那是她喜欢了整整三年的人……怎么会不心痛呢?

  可是……

  “阿初,”她强忍心中痛意,艰涩开口:“我先是姜国的岁安公主,再是你的千提。国事面前,我的子民面前,我别无选择。”

  她深吸一口气,胸脯剧烈起伏着,一字一句,仿若杜鹃啼血。

  “你告诉我……为什么……偏偏你是国师……”

  “为什么,那日我在房中问你时,你不

  告诉我……”

  国师房里的衣服与他所穿尺码相同,拥有国师府的宅院图,平日里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什么……还有他身上那不知是烟花还是火药的味道……

  明明那么多次,她都快要发现真相了。可他一句他不是,她便信了。

  她总觉得,他们既然成亲了,自然应该坦诚相待,所以除却与姜国内政有关的事外,她从不曾对他有过半分隐瞒。哪怕后来他身上疑点重重,她也不曾对他有过猜忌。她总想着,等有一日,等他心甘情愿地将心底秘密和盘托出。

  可是……

  “为何,骗我至此?”

  泪水一颗一颗自脸颊滚落,千提攥紧了手中的匕首。

  是惩罚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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