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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清欢陡然扭头看他。
钱进赶紧说:“好受不过倒着。”
倒着在海滨市是方言,是躺着的意思。
魏清欢闻言抿嘴笑起来,上前用指尖抹去他嘴角油花。
钱进喉头咕咚咽下水饺,后知后觉烫麻的舌尖品出葱姜末的辛香,混着猪油润进五脏六腑的暖。
很快印着红双喜和红忠字的盘子只剩一圈打着旋的油花儿,映着魏清欢解围裙时旋开的腰肢,比水饺油汪汪的肉馅还勾人。
钱进合计还有时间。
“到了那边,先看看供销社宿舍配备的被褥什么样,不行的话赶紧给家里打电话,我好给你送被褥。”魏清欢一边往帆布包里塞衣服一边叮嘱。
“月州比海滨市里冷,我给你带上了棉衣,到时候你不用洗,回来的时候给我捎上。”
钱进默默点头,从后面环抱住她的纤腰。
东方的天空已经有太阳冒头。
晨曦染上了橙红。
有些暧昧。
魏清欢没有拒绝什么,她要转身迎合,钱进轻声说:“你别动,就这样……”
于是等到钱进出门的时候,还得女老师帮他提上行李包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街道上,谁也没说话。
女老师是因为夫妻之间头一次的别离而有些感伤。
钱进是除了走路真没有别的力气了。
路过一棵开满桃花的树时,一阵风吹过,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。
“真好看。”魏清欢突然说,伸手拂去钱进肩头的一片花瓣,“等你回来,恐怕花就要谢了。”
钱进说道:“你这朵花不会凋谢就好。”
早上的公交车人很多,两人好不容易挤上车。
他其实可以骑摩托车去汽车站,奈何魏清欢不会骑车到时候没法骑回来,再一个早上天冷,骑摩托车很遭罪。
钱进暗道还是得买一台轿车家用,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。
汽车站就在市区中心,人声嘈杂,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队。
钱进买了一张去月州的票,到时候他得先去县供销社报道,再安排去公社。
发车时间还早,他和魏清欢站在候车室的一角,周围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。
“回去吧,你还得上班。”钱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,“别迟到了。”
魏清欢摇摇头:“我看着你上车再走。”
乘务员举着铁皮喇叭开始通知去月州的旅客检票。
好些人乌压压的往前挤。
钱进拎起行李,两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,里面装着魏清欢给他收拾的东西。
汽车喇叭声响起,催促旅客上车。
钱进最后看了魏清欢一眼,转身走向乘务员检票准备登车。
此时车里已经没座位了,他的票成了站票。
结果等他上车的时候司机打眼一看又两看三看:“嘿,同志,你是不是姓钱?”
钱进点头:“对,我叫钱进……”
“嗨,钱哥啊!”年龄明显比钱进更大的司机欢呼一声,“我是乔哥的师弟,我俩一个师傅学的开车,平日里经常一起喝酒。”
司机圈子很小。
钱进跟半个海滨市的货运司机几乎都混熟了,所以只要他愿意,全海滨市各类司机的关系都能找到。
司机对随车的女售票员吆喝:“小琴你干啥呢?这么没有眼力劲,这是我哥的哥,赶紧帮他拎行李呀。”
钱进急忙上车:“没事没事,我能拎得动,正好待会我当板凳坐着,不用麻烦售票员同志了。”
司机热情的说:“钱哥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?我能让你站着或者坐行李?”
售票员有座位,就在车门前,属于是个黄金座位。
钱进百般推让,司机和售票员非让他坐在这个座位上。
满车拥挤的乘客羡慕的看他。
还有妈妈教导孩子说:“好好学习考大学,以后当干部,跟这个叔叔一样出门谁都得供着。”
钱进大为尴尬。
要是可以他想下车。
还不如让供销总社安排个车送他下乡呢。
他本意是不搞特权,如今在满车乘客眼里他就是特权阶级。
还好他没有去抢占其他乘客的座位,否则他真没脸了。
车喇叭响起。
在当下已经属于新型客车的黄海牌客车摇摇晃晃起步。
钱进从车窗探头出去看,看见魏清欢站在原地,风吹鬓角发丝如灵蛇舞动,双眸含泪水光盈盈。
司机注意到她的身影,嘟哝说:“谁家的小媳妇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