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装修比较好和为人平日穿着质朴, 这并不冲突。还会显得他这个人很真实, 而不是上赶着阿谀奉承。
又道:“备上礼物, 陆九思在哪个旅店,我亲自上门拜访。”
*
襄州知州带着礼物到了旅店门前。
襄州知州面无表情地看着旅店门前大量的车马, 差点气笑了。
这些人他都认识, 有衙门的官吏,有州里的豪强, 还有大小商户。这些人前段时间还给他送礼,说眼里心里只认他,现在转头就来陆九思门前卖乖讨好……重点是!还跑在本官前面!
这像话吗!
襄州知州怒气冲冲地过去,怒气冲冲地扒开前面所有人,在其他人目瞪口呆之下,大摇大摆地过去,然后清清嗓子,堆起笑容:“这位郎君……”
然后把礼物递给了陆寰:“烦请你通报一声,便说是襄州知州来访。”
“原来是州尊。”陆寰将礼物收下,然后客气地说:“不巧,我家九郎出门了,恐怕不太能见客。”
“理解。理解。”襄州知州又非常丝滑地掏出了一张请帖:“不知九郎君今夜可愿赏光……”
陆寰也没有说死,只说会将请帖转交给陆安。如此,襄州知州便心满意足了。
那可是近来风头最盛的陆九郎!写出无数知名诗句,还能引得其他大儒千里迢迢来寻他辩论“心即理”的陆九郎!
要是能得到陆九思送的一首诗,或者类似于“当官不为民做主,不如回家卖蓣薯”这样的话,那他这一辈子就值了!
回家后,襄州知州火速开始差遣家里下人去准备宴会——不管晚上陆九思来不来,态度得提前摆在那儿。
……
“九哥,你要去吗?”陆寰一边整理请帖一边问。
除了襄州知州的请帖,还有襄州那些豪强士绅发来的请帖,不都是今晚的,还有明日的、后日的、大后日的。
“对。”陆安点点头:“总不好一个都不去。”
——她以后还得在官场混的。
“晓得啦!”陆寰立刻把其他请帖收了起来,只留下襄州知州的请帖:“我这就去回请帖。”
随后又把陆安的新一件外袍和鞋子整理出来,细细抚平褶皱,检查有没有弄脏的地方,只等晚上陆安穿去赴宴。
到了晚上,便有轿子前来接人。
轿子软当,抬得非常稳,陆安坐在其中几乎要被软和得睡着了。
等轿子停住,陆安发现自己人来到了城郊一处湖边,夜已深了,湖面上却仍是波光粼粼,恍惚可见山峦倒影。湖边树上支满了灯笼,湖上有三五艘巨大画舫穿梭,光芒璀璨,这才使得夜里还能窥见湖光山色。
道路两旁支着明亮亮的火把,响动着松木燃烧的噼啪声,这一整条路都是火光通明,无有阴影。
就这么一条路烧的木材,烧一晚上,足够普通人家数日的柴火花销了。
陆安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下了轿,就有人带领着她,走向其中一面画舫。能用来被一州州尊定为待客场所的画舫自然不是普通画舫,五彩色的画舫被火光亮起时,显得十分靡艳辉煌,舫上的雕物饰物更是贵奢无比,不知造价几何。
陆安上了画舫,舫中没有散客,有的只会是襄州知州邀请的客人。陆安将目光转了一圈,便见中央摆放的数张案几后面,有三两张已坐了人。
不知是襄州豪强士绅,还是襄州富户。他们都起身,向着陆安拱了拱手,打起招呼:“可是陆九郎?”
陆安便也拱手回礼,道一声:“陆某见过诸位。”
主东客西,西侧首席的座位就代表着这位客人是主家贵客。陆安被领到了这个座位上。
士绅富户们毫不意外,只等着陆安入座后,热情地和她攀谈,聊一聊诗词,聊一聊策论,又说起陆安的一些行为举措,话里话外都是抬捧与恭维。
不多时,穿着常服的襄州知州从画舫外走了进来,让士绅富户们颇觉意外的是,今日州尊的穿着……似乎……略有些朴实?
莫非是因为穿着朴实的人花大钱请客,才显得比较重视对方?
“今日工作稍多,不慎来晚了!见谅见谅!”
襄州知州一边拱手,一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,他看了看陆安,又看了看几个陪坐的士绅,面上露出笑容来:“今日只是闲时小宴,诸位不必约束。”
客位众人便又拱了拱手。
紧接着便有数人端着托盘奉上菜肴。这种宴会大多是分餐制,摆在各案几上的菜种类和数量都相同。菜肴摆上了,随后便是歌舞声乐,跳舞的舞者们跳得十分好看,长得也十分年轻貌美,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,瞧得在场好几个人都捋着胡须,眯着眼睛,专心赏舞,沉醉其中。
陆安也在赏舞,这舞蹈确实很好看。
赏舞的同时,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氛围逐渐轻松了起来。
便在这时,就有士绅笑道:“我大薪本就贤者颇多,但最年轻者,还当属九郎!那君民共贵一说,实在振聋发聩,我等日日研读此说,万分拜服。”
陆安对此只是微笑以对。
……这话说的,她口中的民可不包括士绅。
不过,无所谓,初期起步时没必要把一些东西说得那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