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沿着少年心口疤痕游走,只要此时抽去元虚道骨,楚见棠必死无疑,但楚梨并不愿多惹麻烦。
别怪她狠心,楚见棠不曾负她,但她也不曾辜负楚礼。若想报仇,她且等着便是。
亭外碧梧翠竹被雨水洗净,轻压着暑气低沉。
楚梨撑起红伞,回眸轻笑:“吃一堑长一智啊,寂尘道君。”
他的嗓音哑得厉害,像是压抑了太多情绪,连指尖都微微发颤。
楚梨含笑看他,眼底映着窗外透进的日光,明亮而坚定。
“师尊。”
她的指尖抚上他的脸,最终轻轻拂去他眼角渗出的湿痕:“若是不在意楚见棠,便不会有后来的林涯。”
“而林涯……那一日,我已经回答过你了,不是吗?”
随着她的话音,回想起那日濒死之际响在耳畔的应答,楚见棠的眸光微紧,又蓦地柔软下来。
“如果我问你,”楚梨语调轻缓,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,“是喜欢当初的小狐狸,还是后来的楚梨,你又该如何回答?”
楚见棠静默一瞬,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沉淀,最终尽数化作了释然。
如何回答?
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,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,他总会爱上她,不会有任何改变。
他缓缓抬手,握住她的指尖,嗓音深沉而笃定:“只要是你……阿梨。”
楚梨笑了,眼底漾开一抹狡黠,朝他轻轻眨了眨眼:“师尊,阿棠,或者是……小涯。”
“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,去重新认识彼此。”
窗外的雪又开始飘落,一片雪花顺着微风飘进屋内,落在楚见棠的指尖。
他目光凝视着那片晶莹,忽然低声道:“阿梨,百道剔骨鞭,我已经受过了。”
闻言,楚梨微微挑眉,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:“所以呢?”
楚见棠眸光渐深,忽而俯身将额头与她相抵,语调微哑,带着几分摄人心魄般的温柔:“所以……”
“这一次,你愿意做我的道侣吗?”
“这剑光非比寻常,我看倒像是哪位大能正在渡劫……?”
“大能?会是我们宗门内的哪一位?不会是掌门吧?!”
“真的吗,真的吗?”
有几人凑到林不语身边,想要问询这位天月宗百晓生的意见,却见林不语仰头望天,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乌云看。
林不语是见过楚见棠出剑时候的模样,是以仔细一看,再琢磨一会,林不语便认出了这是天华剑的剑光。不过,好端端的,楚见棠为何在宗门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?
怕不是疯了,林不语冷哼一声。
除林不语外,其余见过天华剑的弟子们也纷纷认出这是楚见棠的剑光,一时间众说纷纷,有的人猜测楚见棠又在破阶历劫,有的则一口认定这是天华剑法的最后一式,说的有鼻子有眼,头头是道。
最后,徐津及时出面制止,众人才继续专心致志地练剑。讨论声渐低,林不语也收回眼,继续握着手中的剑,心思却已然不在剑招上。半晌,透过余光,林不语看见徐津带着王复一飞去了断月崖。他抿了抿唇,随后寻了个机会,悄然跟上。
那声剑啸响起的时候,黎清越正和门中的长老在议事。乍一听见那惊天的动静,众人皆是一惊,黎清越率先察觉到天华剑的气息,疑心又是楚见棠出了事,当即赶往断月崖,去到楚见棠的洞府。
施问雁唇角一勾,脸上漾出一丝微笑,随后也跟了上去。见两人都朝断月崖的方向飞去,段止暗叹一口气,只能跟上。
看见明显失控的楚见棠时,黎清越心下一沉,当即怒喝道:“你当这是什么地方,岂容你胡闹?还不快放下天华剑,先前的教训还不够吗?!”
对于黎清越的训斥,楚见棠充耳不闻,只握着剑,一步一步走进秘室,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余人形形色色的目光。直到看见蜷缩在冰玉床旁的糖圆时,楚见棠才动了动唇,将剑锋对准它,冷冷逼问:“那个人在哪?”
糖圆缩了缩脖子,无辜地喵呜一声,看着怪可怜。
黎清越和施问雁站在楚见棠身后,还来不及打量这与修仙界明显格格不入的秘室,便看见他对着一只猫发脾气,不由讶然。段止察觉到气氛的怪异,又见一群人围在秘室门口,当即出面让其余人离开楚见棠的洞府,并下了封口令,不准他们提起今日之事。
一瞬间,前来围观的人如鸟兽散,整座洞府只剩下楚见棠、黎清越、施问雁和段止四人。
走出洞府的时候,王复一忍不住喃喃道:“楚师兄竟然在洞府中建了一间秘室……”
想起之前墙上的那一抹灰色,以及当时楚见棠迅速制止他的动作,王复一终于了然。原来那处便是秘室的开关,而那小玉姐一直惦念的楚姑娘的尸首就存放在那里。
楚师兄他简直……
一时之间,王复一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语去形容楚见棠,只能继续感叹着。而作为十年前,亲眼见证过那件事的人,徐津和林不语隔着一段距离,在半空中相视一眼,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些许讶异。
十年过去,楚见棠早就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凡人楚见棠,而是有着大好前途的天月宗弟子楚见棠。若是楚见棠想要,以他的剑心和禀赋,怕是再过百年,楚见棠便能像先前的天华剑仙一样飞升成仙。
没想到,楚见棠现在竟还一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