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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页纸来。

  看到他这番动作,坐在桌边的客人们不但没有走的意思,反而更加精神了。

  “龚先生,今日可是要给大伙念栖云半月报的第二页了?”

  “诶呀!这一天只能听一页,实在是太磨人啦!”

  “可恨俺不识字,不然早就去买上一份这报纸回来自己看啦!”

  “老夫倒是识字,可惜上了年纪,看不了小字,还是在这馆子里听听罢。”

  “哈哈哈哈,鄙人就不一样了,鄙人虽然识字,也看过那半月报,可还是要来这儿再听小龚先生说上一遍,再听听大家伙说的话……这才是更为有趣呢!”

  比如看到好笑处,想跟人探讨一番,在家里总不能跟婆娘和小儿探讨吧?

  他身边坐的茶客们纷纷笑应,“是极是极,老哥说得有理!”

  其实之前,他们也会讨论小龚先生说的书。

  书中哪个人物讨喜,那个人物可厌,后头的剧情如何发展,谁死了谁活了,是花好月圆还是惆怅悲歌……

  可说书先生说书,往往一个多月都还没说完一部书。

  这一个多月,天天都讨论一部书,确实未免单调了些。

  而现如今的报纸,上头的内容都是本城中的新鲜事。

  哪里的景色正美,哪里的野菜更肥,鱼儿更鲜。

  城中哪条道不好走,哪家新店开业,哪家清仓甩卖。

  若是留心听着,准能从上头听出商机,知道上哪儿能买着新鲜便宜的好货!

  更有不足三五千字的短故事,不过盏茶工夫就能听完,虽不如长篇话本内容丰富吧,可细细品味,倒也很有意趣。

  比如这个作者名为亦喜的,写的南地狐仙传说故事,就离奇诡异,细品之下,又有几分人生道理在里头。

  整个茶馆里说说笑笑的,充满了快活的气氛。

  不过等小龚先生清了清嗓子以后,满室就都安静下来。

  “今日念的是半月报的第二页……卢大郎写的卢家驴汤馆的创业史。”

  这句话一出,众人就憋不住了。

  “啊,这报纸上头,居然还有这个?”

  “卢家驴汤馆我知道,就在平春坊一个冷僻巷子里头!那地方着实不好找,不过他家的驴汤,味道那是真好,尤其是冬日里喝上一碗,浑身都是暖烘烘的。”

  “可是真的?那我可要寻个时候过去尝尝!”

  “不是,那驴汤馆子味道好,我也晓得,可是这是卢大郎写的卢家驴汤馆的创业史?那卢大郎不是不识几个大字吗?他能写的出来?”

  众人七嘴八舌地一通说,小龚先生倒是很耐心地听完,这才看着半月报,笑眯眯解释。

  “这上头有写,是卢大郎口述,寻了代笔人写的。”

  众人互相望望。

  好家伙,还能这般?

  那要是这样的话,岂不是人人都能在报纸上写两段?

  小龚先生继续念着报纸,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是休闲放松的,并不像在说书时那般全神贯注,但跟茶客们的关系,却是意外的更加融洽了。

  而卢家驴汤馆的创

  业史,却也是格外的好听。

  说是卢家自祖爷爷时起,已是三辈贫民。

  世代居住在栖云城南郊的村汉,到了卢大爷爷这一辈,家里就只剩下半亩薄田,压根养不活自己。

  养不活自己怎么办?只能进山里摘些山货,猎些野物……即使这般,也不过是勉强糊口,到了三十岁上头,都还没有银钱娶媳妇。

  曾有媒婆要给卢爷爷牵线说媒,说一个带着女儿和肚子的寡妇。

  但卢大爷爷自己虽然乐意,可是等寡妇来相亲时,一看他家只有间破破烂烂的土坯房,米缸里只有薄薄一个底,顿时脸色儿大变,又挺着肚子走了。

  卢爷爷可不就越发灰心丧气,光棍躺平了么?

  没想到在他三十三岁这一年,前朝昏君无道,十八路流民造反。

  栖云城那时候也有三路流民先后夺城,一时间城中大劫,死伤惨重,几乎家家戴孝,户户夜哭。

  卢爷爷他们村子离城近,听到乱兵的风声,就都进山躲避起来,等乱兵过去了再出来。

  而卢爷爷家徒四壁,山里打猎的经验十分丰富,反倒是过得比其他人家更好一些。

  还能在常去歇脚的山洞里栖身,不与同村人来往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倒也自由自在。

  有一夜,他迷糊中出山洞小解,就瞧见不远处亮如白昼。

  他好奇地走近去看,就看到山腰上有一座小木屋。

  小木屋里透出光亮,人影绰绰,木屋外头却有两个露着上身的纹身大汉,冲着木屋里污言秽语,踢打推踹……

  而小木屋里的人,似乎是老妇人和小婴儿。

  老妇人不断地好声好气地相求,小婴儿声音微弱的啼哭。

  纹身大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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