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男人,突然大驾。
来的非他自己,人身后垂首跟着一名官员。
江容看得清楚,三日前在清风阁,隔着帘幕,她曾隐约地看到了他的大体相貌。
是那宋太医。
江容瞧见萧显便已经心惊胆战了去,待得看清他身后跟着的是太医,内心之中无疑更加慌乱。
重华殿上鸦雀无声,只有他转过屏风,慢悠悠的脚步。
人负着手,侧身斜瞥,徐徐地过来。
那宋太医跟在他身后,头便差点没低到脚尖。初次把脉之时,他大抵并不知晓她是谁,如今却是想不知道都不行。虽他决计不敢出去乱传,却也可见萧显根本就什么都不怕。
他带宋太医来干什么?自然还是为她诊脉。
江容心中又开始翻腾了。
她很是没底。
她,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孕?
倘使真的有了,别说萧知砚必然要死,她也没了能逃掉的可能。
江容心弦紧绷,半晌思绪方才回来,慢慢下拜了去,而后也没用人多说什么,到了矮榻之上坐下,伸了手腕出来。
那宋太医很是有礼,点头哈腰地笑着,躬着身子,随她去了矮榻,拿出丝帕搭在了江容的腕子上,弯腰为她诊脉起来。
江容一言没发,目未直视,略微低头,余光朝着萧显慢慢瞥了一眼。
萧显早坐了下,正身背脊倚靠在太师椅上,手臂搭落扶手,手指缓缓甩缠把玩着一串佛珠,视线朝她处眯着。
江容瞧见了,也便赶紧收回了目光。
好一会儿功夫,那宋太医方才诊完,转而朝向萧显,弯身禀了去。
“启禀陛下,王妃,并无身孕。”
江容狂跳不已,悬着的心终于再次落下,接着她便转了视线,看向那男人。
但见他一言没发,手上的动作未停,坐在那的姿势都未变,毫无反应。
屋中死静,却是过了良久方才有了动静。
那男人不疾不徐地起了身去,一言没与她说,抬步离去。
他走后好一会儿,屋中的江容主仆方才敢动。
几人皆松了口气。
江容柔荑轻轻摁住心口,感觉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。
他显然是知道,她撒了谎。
她所说的月事时间,他分明是不信的。
既是有了第一次第二次,江容觉得便还会有第三次,第四次。
那男人后续,定然每隔几日便会来给她号脉。
江容无法平静。
果不其然,又三日,那宋太医果然来了。
虽结果还是江容所盼的样子,但她心中愈发的慌,恨不得永阳公主那边马上能有消息。
终是在冬月十五,她月事迟了半个月后的当日晚上,永阳公主来了消息。
哭泣,求他或许也有些作用,人没前一夜那般激狂,两次过后便放开了她,洗了澡后,立在床榻之前慢悠悠地穿着龙袍。
江容背身在龙榻上,轻声抽泣。
不时,穿好了衣服,萧显眯了她一眼,唇角动了那么一下,眼中毫无情分可言。转身,人走了。
他当然也知他自己在榻上是个什么德行。
江容听得脚步声渐远,而后又是良久,方才小脸哭得花里胡哨地转过头来。隔着纱幔,她又向外瞧望了许久,没再听到动静,方才放了心。这夜依然在忐忑中度过,她心中发愁,一怕明夜;二,过了今夜,距离冬至还有五天。
第二日江容整日未起,饭也未吃。
一来乃故意为之,二来,她确实乏累的很。
说起故意,她想装病试试,毕竟萧显还没想她死,可能便能逃过一天,眼下于她而言,自是逃过一天,是一天。
果不其然,那男人黄昏过后回来,没碰她,凉声为她传了太医。
听得太医二字,江容心中便又开始翻腾了。
所幸结果为安。
转而到了下一日,距离冬至仅剩了四天。
江容心中愈发着急,已做了最坏的打算,惦念起那只蓝蝶珠钗。
必要时,她只能用其内的东西脱身。
但朝阳宫中人太多,江容想着如何能给自己换个地方。
她想到了那清风阁。
彼处只有十多个宫女伺候,阁院亦不大,显然,逃离的希望比这朝阳宫大了许多。
是以,当日晚上,床榻之上,事毕,她战战兢兢,身子打颤,喘微微地将这请求说了出来。
“妾身已五日未曾出过门了白日里午睡梦到了清风阁的梅花有些想念,现已入深冬,想来梅花应是开的极好的,妾身,可以搬去那,住两日么?
萧显穿着衣服,她话说完许久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