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0-90
此时闻着满街的香气,早已饥肠辘辘。
苏合香摸了摸荷包,掏出二十个铜板递给铁柱:“铁柱,哦不,铮远,你去买两块胡饼,咱们带着去面店,再吃碗热汤面垫垫肚子。”
铁柱脸一红,尴尬道:“娘,以后还是别喊我叫铮远,怪不习惯的……”
大妮捂嘴偷笑:“娘,你以后就叫我巧云吧,我喜欢这个名字。”
小妮也连连点头,脆生生道:“我也一样!我要叫巧月,不要叫小妮!”
铜柱和大哥一样,觉得还是以前的名字顺耳。
说话间,几人已走进面馆,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。苏合香只要了最简单的三鲜面,胡饼三文钱一块,铁柱买了三块回来分着吃。
苏合香手里的是咸胡饼,表面撒满芝麻,咬一口酥脆喷香,和华国的锅贴烧饼很像。
大妮和小妮分食的是甜胡饼,麦香浓郁,表面烘烤得微微焦黄甜而不腻,味道极好。
小妮吃了半块烧饼后,面条只扒拉了几口,剩下的全推给了铁柱。
“味道怎么样?”苏合香问他们面条怎么样。
铜柱小声嘀咕:“挺好吃的,就是面有些黄,面条里还掺着些麸皮……”其他人也点点头。十二文钱一碗的面,在汴京这地界不算便宜,物价着实不低。
吃完饭,他们采买锅碗瓢盆、水桶扁担、米面粮油时,价格倒还适中,唯独一斤菜籽油花了50文,让苏合香肉疼了好一阵,决定有些物件还是偷偷从华国偷点回来用,不能全在汴京买。另外,蜡烛、棉布等杂物也买了不少,东西太多,索性在车马行租了辆牛车,这才把东西全拉回去。
街上行人越来越多,牛车走得磕磕绊绊,苏合香见状,便对铁柱道:“买得差不多了,咱们回家吧。”
牛车缓缓驶入巷子,蹄声哒哒,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张望。见是新搬来的一户陌生人家,几个妇人交头接耳,更有热情的主动搭话:“是新搬来的啊?”
苏合香笑着点头应和,一路寒暄着回到家中。
将牛车上的物件搬回家中,铁柱说要去还牛车,铜柱也嚷嚷着要跟去,还说要顺道在街上转转,熟悉熟悉这汴京城。
苏合香略一思忖,点头答应:“行,你俩去吧,记住我昨天说的,莫要与人起冲突。”她又掏出今天特意换的铜钱,给了铁柱50文,让他带到身上备用。
“知道了,娘。”兄弟俩应了一声,铁柱甩了甩鞭子,铜柱则跳上牛车,坐在车上。两人赶着牛车往巷子外走去。车轮碾过青石板,车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。
院子里,大妮已经忙活起来:“娘,我把铁锅养一养。”她说着,从今天才买的肉里切下一块肥肉,在烧热的铁锅里来回擦拭。
原本暗沉的锅底渐渐泛出油亮的光泽。肥肉被擦得乌黑,巧云又舀水冲洗了一遍,接着换了块新的继续擦,直到铁锅彻底吃透了油,摸上去滑溜溜的才算满意。
“晚上吃啥?”巧月扒着厨房门框,眼巴巴地问。
苏合香正在把买来的棉布剪成大块,准备给家里的棉被套上一层被套。
华国的被套太好了,一看就不是手工做出来的。
苏合香笑道:“今天不是买了油吗?晚上烙些油饼子,我瞧街上卖的挺香。再煮锅羊肉汤,天冷喝点热的。”
“好!”大妮答应一声,转头就往厨房去。
苏合香把几件旧衣裳叠好,放进新买的杉木盆里。临出门前,她瞧见小妮站在院门口,一个劲儿往外张望,便叮嘱道:“小妮,你就在家帮你姐做饭,别乱跑啊!”
“知道了,我就在这儿,不乱跑。”巧月嘴上答应着,眼睛却还瞟着巷子里玩闹的小孩。
苏合香端着木盆往河边走去。
河边铺着几个长条青石板,这个时辰还有三五个妇人在洗衣。木槌敲打衣物的闷响混着说笑声,她刚蹲下,旁边一个穿靛蓝布裙的妇人就凑过来:“你是新搬来的吧?”
“是。”苏合香抖开一件褂子,笑着应道。
“住哪家啊?”
“房主姓郑。”
“啊,是他家的东厢房是吧?前些日子还见郑家婆子打扫呢。”见苏合香点头,她又打听:“你家男人是干啥的?也是当兵的吗?”说着往东边指了指,那边营房的旗杆都能望见杆头。
“不是。”苏合香手里的棒槌顿了顿:“我男人死了。”她说这话时带着礼貌的微笑,声音不轻不重,刚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见。
“哦哦!”问话的妇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。
没一会儿功夫,洗衣的妇人们都知道了,新搬来的是个寡妇,带着四个孩子。好在大的那个已经能顶门立户成家立业的年纪了,就是满打满算两三个劳动力,看样子这家人的日子不好过啊。
苏合香也摸清了左邻右舍的底细。原来同院的另外两家,住正屋三间的姓蒲,大儿子在酒楼当跑堂,二儿子给人扛活,老三在禁军里当差,还有两个嫁出去的闺女。
西厢房住着姓李的一家子,夫妻俩带着大闺女原是在瓦子里演杂耍的,如今闺女说了亲,正在家绣嫁衣备嫁,不出去抛头露面了。
河水哗哗地冲着石板,苏合香拧干最后一件衣裳,她端起盆直起腰来,真是失策了,今天买了好几块布料,自己应该把新衣裳做好了再出来的。
大妮在山里有给一家人做新衣裳,只是那布料都是华国的,那布上一个线头都看不到,细密结实,哪怕同样是黑色,都跟汴京的黑色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