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时砍落堆成一堆的树枝在火光中哔啵作响,苏羡额上的汗止不住地往外冒,她也不去管,只盯着手中的瓷瓶发呆。
“天黑了吗?”
又一声木头的爆裂声过后,带着几分沙哑的男声在山洞中响起,低似呓语。
苏羡的心往下沉了沉。
“又在说胡话了吗?”
她嘟囔着转身去看江涣的状况,攥着瓷瓶的手不自觉紧了紧,却见他的一双眼睛里映着火光,温和地望过来,在等她的回应。
“你醒了?”
苏羡眼睛圆了一圈,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,打量他的状况。
“天没黑。我们在山洞里,只是暂时歇一下……你现在还会觉得冷吗,要不要离火堆近些?”
江涣提了提嘴角,小幅度摇摇头:“现在这样很好。”
他费力地撑起身子,倚着岩壁坐直了些,手指落在苏羡的脸颊上,轻轻抹去那一处的污渍。
她额上的汗珠随着火光一闪一闪,把江涣的心脏蛰得细碎的疼。烈日炎炎,她却还得帮他劈柴取暖,平白受这炙烤的罪。
“怪我无用,辛苦夫人了。”
他的眼神往下移了移,去找她的肩膀。洞内幽暗,他看不大清,轻声问:“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伤……又在疼了吧?”
苏羡喉头一哽,撇了撇嘴。
“是啊,你真是没用死……至极。”
她把脱口而出的半个“死”字吞了回去,紧急换了两个字。差点被咬到的舌头来不及休息,生怕晚一秒就会错失难得的机会,嘴里的话飞一样的往外蹦。
“别的不说,你先告诉我,解药在哪里,怎么找?”
江涣没有立刻回答,眼睛一眨不眨,始终挂着浅笑看她,眼神中的柔情像是一锅接得太满的沸水,声势浩大地扑出来。
“别哭,夫人。”他一点点擦去苏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湿痕,“你不哭我便告诉你。”
苏羡瞪他,手背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:“谁哭了?柴湿烟大,这是点火熏的。”
“嗯。”他轻声应着,笑容又舒展两分,眼尾却带了点红,“夫人可千万不要为我这种无用的人伤心,若是我死了,要早些忘了我才好。”
苏羡急得心焦,看他这样一幅不紧不慢交代后事的模样,身后那团火从被烤得发烫的后背钻进了心里,越烧越旺。
她一把揪起江涣的衣领,在他瞬间的惊诧中咬上他的嘴角。
江涣的左手放在她的后颈,想要进一步贴近,被苏羡不留情面的在他胳膊上一掌拍落。
她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,盯着他的眼睛,嘴里泛着一丝血腥味——属于她在他唇瓣上涂抹的血迹。
“快点说,”她恶声恶气,尾字却泄露了一点没藏好的颤音,“解药到底在哪儿?”
江涣与她额头相抵,几不可察地轻叹:“在兴安,夫人。”
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经过山洞的扩散,从洞口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中。
苏羡身体一僵,迅速提起刀向外走去。
她藏在阴翳中贴墙前行,拐过一道弯,躲在石后探头出去,骤然看见灿烂的阳光在洞口徘徊,在被照亮的一小片有限的地方中,没有其他人的身影。
就在她迈步从石后出来的一瞬间,一柄软剑如蛇,从巨石形成的天然屏风的另一边蹿了出来。
软剑撞在了苏羡送出的刀身上,金属相撞的脆响在洞中漾起回音。
苏羡旋腕向前,被软剑缠住的刀不退反进,武器在难舍难分的纠缠下“哗啦啦”响个不停。嘈杂之声掩盖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,当苏羡意识到不对时,一只小巧的袖箭已从软剑主人藏身的对面角落直冲她面门——
埋伏在此的不止一人!
手中的刀被软剑死死咬住,苏羡主动松手,弃刀的同时侧身后退半步,抽出腰间刀鞘格挡,羽箭心有不甘地撞上石墙。
苏羡腾跃起身,蹬在巨石上借力,手中长刀已换短刃,向着软剑收回的方向刺去。
“等等!”
身形隐在黑暗中的软剑主人看到她的脸后突然出声,声音带着几分熟悉。
“夫人!”
“霜藜?”
不同方向的角落里走出两人,与苏羡对上视线后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。
“夫人,宁昌正在通缉搜查的就是主子。在进城门等待检查时,我听到守卫们聊天,他们连通往宁昌的野道也都派了人去搜查,所以我把竹影安顿好后就带着几个人出来支援了。”
“我们遇上了风翎,他说主子和夫人离开后那些刺客就有了退意,没能都留下,跑了两个,剩下的没能留下活口。”
霜藜一反常态的汇报完便收了声,没有一句额外的话。
“霜藜,风翎他们几个情况如何?”
苏羡向着洞口看去,除了一束阳光下正在飞舞的无数尘埃,没能看见其他人。
“还有三人活着。”霜藜含混说着,“伤得有些重,我留了人照顾,约定在宣阳集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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