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娘子被她男人说得脸色发窘。
“我改嫁了,又这么多年没有回去,我家三个娃,看我像看陌生人一样。”
想到刚才在商家的那一幕,周娘子心里恨恨的。
大儿子和二儿子看她的眼神,比陌生人更狠,分明是看仇人一样。
她只是改嫁,又没有虐待过他们,他们至于那么对她吗?
周娘子揉了揉被大儿子捏疼的胳膊,心里越想越恼火。
“今天去的不巧,商家在办宴席,人多嘴杂的,他们才会嚣张。事情没办成,你不能怨我。”周娘子又说。
林大奎看了她一眼,皱了皱眉说,“行吧,今天的事情先不怪你。那你说,现在怎么办?你小儿子带不出来,银子赚不到,家里的欠债怎么还?到期不还银子,咱们一家住的地儿都没有了。”
周娘子想到困局,说不话来了。
她跟二婚男人生的小儿子,失手将本村员外的独生子打伤了,那家要她赔二十两银子,她哪里有钱赔?
男人赚不到什么钱,家里也一直不富裕。
正在为难时,村后的庙里说要收童男童女做法事。
会给二十两银子。
她马上想到了她给商家生的三个儿子。
大儿子和二儿子太狡猾,年纪也大些,哄不走,她只好哄三儿子商安和。
但没想到,大儿子商安平和二儿子商安顺从中阻拦。
周娘子咬了咬牙,“大奎,还银子的期限是一个月内,这还有二十多天呢,我过几天再来。我打听过了,我那商家小儿子在上学堂,等他上学时,我在路上带走他。那时候,他身边不会有太多人。”
林大奎想了想,也只能这样,“那就这样安排吧,咱们先回家。”
“好。”周娘子松了口气。
-
日子悄然而过,又过了几天。
春日天气晴好。
田地里越发忙碌起来,兰宝和商安和还有杨月,上学已经整整一年了,他们也大了一岁,三个都说不要家里人接送。
“从隔壁村回来,要不了太久时间呢。”三个人异口同声说。
“我们是大娃了。”商安和说。
“对,大娃。”
“我闭着眼,也不会走丢。”杨月撇唇。
杨瑞丰和商大阿公看着三个小“大人”,都忍不住好笑。
但一想,别家更小的娃都在自己上下学,也该让他们锻炼锻炼了,便同意了。
“天气晴好的时候,你们自己上下学,刮风下雨,还得由家里人接送。”商大阿公沉着脸,看着三个小娃说。
只要能自己上下学,哪几天也行,三小娃不计较天气不好时的“不自由”,纷纷同意了。
这天下午,三小娃蹦蹦跳跳往家走。
兰宝儿和杨月叽叽喳喳说着学堂里的趣事,商安和也跟着笑。
就在这时,一辆驴车不紧不慢地从旁边的岔道拐了出来,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。
孩子们并未发现。
“安和!安和!”一个刻意放柔,带着几分讨好的声音从驴车上响起。
商安和闻声回头,听出声音后,小脸瞬间白了白,脚步也慢了下来。
是那个前几天来家里闹,让他害怕的“娘”!
她怎么又来了?
周娘子见商安和停下,赶紧从慢行的驴车上跳下来,脸上堆满了笑容,快走几步拦在了商安和面前,挡住了他和同伴的路。
“安和,娘的乖儿子!”
周娘子蹲下身,试图去摸商安和的脸,被他警惕地躲开了。
她也不恼,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,打开来,里面是几颗红艳艳、裹着糖霜的山楂球——糖葫芦。
“看,娘给你带什么来了?可甜了!你小时候最爱吃的!”
甜腻的香气飘散开来,商安和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黏在了糖葫芦上,喉咙悄悄动了动。
他毕竟只有八岁,对甜食和“娘亲”的诱惑,抵抗力还很弱。
兰宝儿和杨月也停了下来,紧张地看着周娘子。
兰宝儿小手紧紧抓着杨月的衣角,大眼睛里满是警惕。
“安和,跟娘说说话好不好?”周娘子声音更柔了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,“娘可想你了。娘还给你买了新衣裳,可漂亮了,就在车上放着呢!你来看看?跟娘去试试?”
她一边说,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越来越近的驴车,车上的林大奎正板着脸看着这边。
“我……”商安和犹豫着,小脚往前挪了半步。
“安和哥哥!”兰宝儿急得叫出声,“不要过去!她是坏黄鼠狼!大阿公说的!”
周娘子脸上的假笑瞬间冻结,眼中闪过一丝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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