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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高高的山峰上,眼下便是一汪银亮湖水,千万盏孔明灯中,护着一盏极圆极亮的月。还有,无数的鱼……透明、银色的小鱼,争先恐后跃出水面,如梦似幻、仿佛泡影般一触即碎。

  她的身旁似乎有人,但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
  只有风声。

  风声,风声,和风声中,那极细微的呼吸声,一点一点缠绕过来——

  等等。这个梦,似乎做得太久了一点!

  徐行猛地睁开眼。

  那道梦中的呼吸声并没有消失。冷冷的月光下,君川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。隔着窗,隔着月,那一头乌黑的青丝流泻,传来幽幽又冰冷的香气。

  他正伸手,指尖离她的额头仅一线之隔。

  一柱香早就过了。神通鉴没有任何声音,安静得仿佛死了。它还真是够不靠谱的。

  她的剑靠在桌边,这个距离,已然来不及去拿。

  君川的指尖就这么悬在半空,不再前进,两人对视,瞬息后,他笑了。

  “这样可是很招人误会啊。”徐行也笑眯眯道,“大晚上的,送上门来,要对我这个柔弱无助的小剑修做什么呢?”

  君川动了,他将落在徐行额发上的一只小虫拂走,并未碰触到任何一寸肌肤,而后半真半假地叹了叹:“我说不要再用剑指着我,你真是听进去了。”

  他垂眼,徐行左手袖口中的匕首不知何时滑了出来,正正好抵在他腹部之前。再进一步,便要开个血口了。

  这不是访学那时用来玩闹用的小木刀,是货真价实的锋利匕首,上头淬着锐利的灵光,轻轻一划便可以在人身上制造出一道深深的伤口,但,还没有开刃。

  君川有些漠然的垂眼看着那柄匕首,似乎在犹豫什么。少顷,他摇摇头道:“你还是不相信我。”

  见鬼,说着这么莫名的话,语气竟还有点委屈?她的直觉错了吧?

  “相信确实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。”徐行感到自己一直心率很低的心脏开始逐渐加速跳动,她面不改色道,“况且,一个敢用自己胸口往剑尖上撞的人,我想你对自己应该有不少把握吧?你需要我的相信么?”

  如果不是真的精神堪忧,那就是对自己毫发无伤很有自信了。

  君川却道:“需要。”

  徐行看着他,微微一滞。

  此前君川不曾掩饰的回避接触,这是二人距离最近的一次。不管演得如何,此人平日里向来戴着一张逢人便笑的谦谦君子面,然而,近距离看他的脸,却能发现,这其实是一张侵略性很强的面孔。

  瞳色黑如寒潭,眉骨突出,五官凌厉而分明,甚至隐约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气,就像——

  尚未等她想到合适的词句,她便听到一声细微声响。

  那是利刃划开皮肤,剖开血肉的声音,在这黑暗又无声的深夜里,清晰到简直宛如锦缎被撕裂。

  紧接着,她感到有什么温凉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她手上。

  君川用手握住了匕首。也不知他究竟用了怎样大的力度,仅仅几瞬时间,血已经不是用“滴”可以形容的了,宛如一道小小的红溪,自他的手上淌下,转瞬间,两个人的手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。

  虽然仍是没有丝毫碰触,但他的血,黏腻又微凉地缓慢裹住了她的整个手背。

  徐行:“……”

  这触感着实让人不太愉快,又黏又湿,宛如被一簇水生藤蔓缠上,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,她眉头一皱,想把匕首抽回来,然而,竟抽不动。

  血还在淌,已经滴到地上,积成了一个小小水洼。君川抓着匕首不肯放,用一种温和到令人悚然的语气,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,道:“我说了,会受伤的。为什么要骗你呢?”

  第20章 石中火7三只小狐过家家

  #20

  不得不说,手沾上鲜血的滋味一点都不好。

  徐行直视

  着他,他也含笑而对。这笑意与平日里谦谦君子般的笑意并无分别,然而,在此刻情形下竟有种挥之不去的阴冷感。

  心脏猛地一停,伴着些莫名而来的愤怒。

  真是莫名其妙。

  徐行拿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,刀刃顿时更深地嵌入伤口,君川眼睑跟着极细微的抽动了一下,笑也被割裂了一瞬。

  “原来是会疼的啊?”徐行漠然地在心里想,“还以为不疼呢。”

  寂静间,她开口道:“能放开吗。”

  君川道:“看你。”

  还问什么,说得好像是她握着他的手往上面攥一样?徐行不欲多话,他不放,那她放好了。于是,徐行眼皮都不抬一下,将左手抽出,掌心抵着他的肩,往后一推。

  并未用多少力,君川却从善如流地往后一退身,站直了。那柄已经被血糊的看不出原貌的匕首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他的右肩半个清晰的血掌印,黑发也凌乱了些许,真是看起来相当狼狈不堪。

  徐行将匕首捡起来,随手用袖袍擦拭,但,怎么擦也擦不干净。不仅是刀柄上粘稠滑腻,握都很难握住,更重要的是她的手。指缝、指甲、掌纹里全是略微凝固的痕迹,紧紧依附在上面,用布根本擦拭不掉。

  她在试图将这些痕迹消灭,免得等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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