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吗?”

  傲竹:“……”

  卜白秋:“是他。”

  这是一场明显的蜉蝣撼树,但沉默即是答案。卜白秋尚未坚硬的心感受到了害怕,她像是在说给傲竹听,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,就像将她的执念窃过来一部分,重新挂在自己的身上:“你放心。我答应过你的。我会杀了他,绝对会。不管用什么方法……我会杀了他的。一定!”

  矿山,她死在矿山里,连同着数千个无辜的冤魂,至今还在被束缚着,久久不去。

  去灵境要玄门中人帮忙?卜白秋一个孤儿,根本就没有门路,更何况,永定国内,郑王爷一手遮天,任何人要出境都要经他同意。最重要的是,除了傲竹这个奄奄一息、常人看不到的鬼魂,她没有任何证据。

  常人说“坏事做绝”,郑长宁真是将这四字贯彻到了极致。他狠辣、无情,踩着人上位的下一刻,便是将自己垫脚的石头踢进河里。他不跟任何人合作,也不给任何人把柄。只有“不知情”且“没有任何利用价值”的人在他身边是安全的,只要符合任意一点,那结局也只分早死和晚死而已。

  越不在乎别人性命的人,反倒越在乎自己的小命。就算卜白秋真的跨越过层层障碍,将这件事捅到上面,并让玄门确信此事。抓到了,还要上报审判……在这些时间内,替死、假尸、逃跑,郑长宁有一百种办法能保命脱身,继续过着从前那样穷奢极欲的生活。

  “我要混进长宁府。”卜白秋喃喃道,“要先换一个身份……”

  她说到一半,下意识便要去征询傲竹的意见。只是,她一转头,只发现傲竹紧紧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,没有丝毫反应。

  卜白秋忽的心头一寒。她想起玄真子离开时说的那些话:“你不能期望她一直都是现在这样。她有怨,有恨,直到最后,可能只剩下这些。若有这一天,你能承受吗?”

  她能。

  她当然能!

  于是,卜白秋成功混进了长宁府——当了一个小厮。负责每日洒扫浇花什么的,刚开始不熟练,还差点被垂花门的灵植追着屁股咬。徐行心道,不得不说,这一步走得不错。能接触到郑长宁,但又不是贴身小厮。当他的贴身小厮简直比进矿山还危险。

  但,越是接近,才越觉得杀郑长宁简直难如登天。他什么都有,而她除了一腔怒火,什么都没有。哪怕她拿着匕首冲到郑长宁面前,也照样无济于事。

  什么小房子、什么八张供桌,已经不重要了。这是属于“未来”的东西,她不能去想的事情,重要的是当下。卜白秋想要的是灵根,与生俱来的、强求不来的灵根。但她没有气馁,她违背了玄真子的话,找到了另一个能获取力量的渠道——

  和红尘间的鬼做交易。

  她完成鬼的遗愿,得到鬼魂让渡过来的冥气。

  每只鬼的遗愿都不相同。好办一些的,例如“一定要让某某人读完我的这封信”、“把我和母亲的尸骨葬在一起”、“我只是要他亲口说出的一个答案”,这些遗愿完成后,得到的冥气不算很多。难办一些,甚至说的上恐怖一些的,例如“我要害我的人全家死光”、“选十个美人下来陪我”,这些的冥气很充足,但卜白秋不会去碰。

  但还是太慢了。太慢了!不够!根本就不够!

  其实,傲竹并没有催促过她。连一句话都未曾

  说过。可,就像有一条无形的鞭子在后头追着不断鞭打,卜白秋紧张时咬指甲的坏习惯好不容易纠正,在长宁府中又忍不住复发了。

  有一日,傲竹道:“这样真的好么?”

  “什么好不好的?还有别的办法吗?”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涌上心头,卜白秋道,“我已经答应你了,就一定要做到。难道你想放过他吗??”

  傲竹道:“不一定要你……”

  “除了我,还有谁管你!”卜白秋说完,便自觉失言,“……你不用费心了。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
  傲竹没再说什么。那句话肯定刺痛她了。

  她的背影还是一如往常,傲绝、清绝,从不弯折、从不妥协。

  卜白秋真正想说的话是反过来的。她是个没家教的小叫花子,卑劣是她的本色。她想说的是,除了你,谁还会管我?一定要报仇吗?不论成功还是失败,你最终都会离开我。……就这样抛开一切生活下去不好吗?抓紧不知何时就湮灭的时间,哪怕只是虚幻的、随时都会消失的假象?软弱一点如何,可耻一点又怎样?

  可她那点软成泥的脊梁骨,唯有在面对傲竹时绝不会坍塌。她绝不放弃,绝不食言。

  就这样,卜白秋愣头青似的谋划了第一场刺杀。

  说是刺杀,更像是一场惨烈的试探。

  她倾尽全力的一击,只不过是郑长宁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打散的东西。像打一只蚊子。甚至连重视都没有引起,她就这样僵着脸站在小厮专属的角落里,听郑长宁嘲讽似的轻笑了一下,道:“什么鬼东西?”

  身旁的人为这不好笑的双关捧场似的大笑起来。她跟着笑,感觉脸上像是被打了很重的巴掌,火辣辣的疼。

  当晚,卜白秋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那样,背着手站在傲竹面前,垂头道:“对不起。”

  傲竹道:“回去吧。”

  “这只是一次而已。”卜白秋看她神色漠然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,“第一次,失败很正常。你不要着急。我还有办法的!”

  着急的明明是她。傲竹还是木然地说,“回去吧”。仿佛对她已经毫无期待。

  身在局中者宛如迷雾遮眼,唯有旁观者清。卜白秋心急如焚,只觉得傲竹是对她失望,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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