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出股血气淋漓的森冷来,寻舟盯着她锋利的侧颜,忽然有些痴地笑了笑,又趴过来,轻轻道:“师尊,你为我取药,待我真好。若是没有你,徒儿真不知要怎么办了。”
他似乎极中意用这样的姿态与她对视,在她脸颊之上微微垂着,发丝便似流瀑一般倾泻而下,黑黑沉沉,将两人的视野全都遮蔽,只有些许微光能可窥见彼此眼瞳间模糊不清的倒影。
徐行:“……”
她满脸漠然忽的变成一言难尽,见寻舟紧盯着她反应,这才了然——这厮最近便是知道他一旦说这些话,自己就会非常难受,万分难受还不能拿他如何的纵容样子,才是他真正想见的神态,果真是皮痒欠打!
但是,寻舟若是走出自己这把伞,就会发现外面根本没有风雨啊。说实在的,他不当自己的徒弟,恐怕日子会平顺安然百倍吧。
徐行一想到此处,心头便软了几分,于是她也轻轻道:“走开。赶紧的。”-
昆仑办事效率低下徐行早便知道,传个话的功夫,竟然到了次日还是未有结果。
她与寻舟下山之时,肉眼可及皆是面孔年青的昆仑门人,和一茬一茬动作麻利的小道童,眼见她这二人格格不入,也只是露出“咦此人为何在这里”和“罢了关我屁事”两种神情,连招呼都不打两个,径直自己做自己的事去。
仅仅一夜过去,昆仑街上的江湖人士愈发多了,个个持刀佩剑,目露警惕,想来都要往那无尽海去。
“简直像考完了试,非要提前去看看自己排在几名一般。”徐行道,“但谁又考他们了?”
她穿得灰扑扑不显于众,野火更是寻常,众人行色匆匆间,当真没几人多注意她。没走多久,徐行便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暼到了一道熟悉身影——
任何时候,穿得一身素白都是很醒目的,更何况身后还背着一个补丁累累的小布包袱,瞿不染方从少林离开,便到了昆仑,果真是哪儿乱哪儿就有他,像个疲于奔命的灭火器,能被用到的机会接近于无。
徐行上前,道:“不染兄,好巧。”
瞿不染闻声而转,视线在她身后一扫而过,竟只看到寻舟,顿了一顿,道:“只你一人来此。她呢?”
“什么她?哪个她?”徐行嘻嘻道,“不要腼腆,大声地说出她的名字!”
瞿不染:“……徐青仙。”
瞿不染自然是来替白玉门在纵横碑上留名的,身为大师兄,责无旁贷。只是徐行瞥了他一眼,发觉他的兵器也是剑,就知道可怜的受气包这一趟又是白跑了。若是更换一下赛道,去角逐“天下第一忍”,恐怕会更好一些。
“你……”
瞿不染话方开头,白玉般的面孔便陡然一凛,视线如电般向徐行身后看去。
这才顷刻间,四周便有五六人围上,皆是面露煞气,眼中敌意分明,紧紧盯在徐行腰间的长剑上。许是野火在没有染血之时看上去实在太过普通,让人根本分辨不出这究竟是谁的剑,为首之人转头看了一会儿她身侧面无表情的寻舟,似是确认了什么随身携带的单品一般,立即高声道:“你就是徐行了!”
无论是谁问这个问题,徐行永远只有一个答复:“是我。如何?”
“果真是你。”那人啷当一声拔剑,剑尖指她咽喉,冷笑道,“我今日倒要讨教讨教,你这只靠投机取巧扬名的剑客有什么过人之处,能让纵横碑将你排至天下第九啊?!”
徐行一时不言。
她心道,这碑笔组合当真有点过于卑鄙了,见都没见过她一面,便先行排至第九。想也知道,她如今上下左右定然都是些什么剑豪刀圣的,只有她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小虾米在上头格格不入,自然是成了其下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,只要击败她,便能进入天下前十,这等买卖只赚不赔,谁都抢着来。
而她要么便认输,要么便一轮一轮接受这所有人的挑战,不输也要累得丢半条命……
不过,只排到第九,还是思想有所局限了。
“今日便教你们,什么叫做捏软柿子捏到刺猬,扎得满地做狗爬。”徐行伸指一弹,将那人的剑崩碎成几截,剑风扫过,周围人倏地让出一大块空地来,她朝几人勾了勾手,无谓道,“齐上吧。”
第144章 好为人师一剑一个小朋友!
#144
这等口气,当真狂妄。先不论第几,能在纵横碑上留名之人,皆绝非泛泛之辈,能敌得过两人合攻,便已算很了不得,何论这五六人一起打来?
听闻徐行这么说,周围人群并无一个敢留下看热闹的,全都训练有素道:“离远点!离远点!刀剑无眼!退后!!”
现场霎时风卷残云般清净了,倒是附近的高处屋檐间,还多了不少迎风而来的习武之人的隐晦气息,目光影影绰绰投至,是在评估对手究竟能力几何。
瞿不染眉间微蹙,似是认为这极为不妥。要挑战可以,这般恃强凌弱,还几人一同车轮战,过于没有武德。更何况,徐行的实力……
他眼一定,心道,自己竟无法估算出徐行的实力。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的次数极少,并且极为飘忽不定,强则和大妖常青都能五五开,弱则和无极宗少主林郎逸都能打几个来回。这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,谁也不知她如今究竟有无进益,但无论如何,现在这般还是太过勉强了。
瞿不染担忧,侧脸一看,寻舟竟半点想要劝阻的意思都无,而是自顾自找了个视野最好的、距离最近的所在,负手而望,见徐行一看向他,面上便泛起些桃花般的笑意来,真是让人看了眼睛要瞎:“……”
罢了。瞿不染摇了摇头,也退后几步,隐入树荫之后。
五名佩剑之人似是出自同一宗门,剑上刻着的徽征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