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她?”
徐行也想问,为什么会是她?为什么不是别人?为什么自己几乎把一切都舍弃了,
最后却成了一个笑话?
为人,她对妖族百般庇护,里应外合,是个绝不能留的阴谋家;为妖,她屠杀了自己上万亲族,给野兽戴上灵枷,血债未偿,其罪当诛;筹谋数年,呕心沥血,连脊骨都快被烧成灰烬,到头来,普天之下,竟没有她可以立足之地。
若她与前掌门的初见便源于一场算计,那她除了“佩服”二字,真的无话可说。妖族无血无泪,冷酷无情……究竟谁是人,谁是妖,还是这两者从来便没有过区别?
半空一阵隆隆巨响,结界中晃动几分,竟是忽的停滞,旋即下坠。身旁的绫春剧烈颤抖一下,转头奔去,过了一会儿,又匆匆回来,指尖仍在微微发颤。
徐行转过眼珠看着她,终于嘶哑地开口道:“什么事。”
她的嗓音像是沁着血,语气又是诡异的平静。平静到毫无波澜,这实在太瘆人了。绫春猛地摇摇头,道:“没什么……你休息吧,族长会有办法的。”
徐行道:“说。”
“应该……还是被发现了。”绫春连忙接着找补,言之凿凿道,“不过,绝对没事的。我们这次说什么都不出去。只要待在结界里,他们再怎么样也没法进来的。”
话虽这样说,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这声音的颤抖。
徐行没有安慰她,而是冷漠道:“你能保证吗?”
绫春道:“保证……什么?”
徐行道:“保证他们不会有人能进得来,保证绝对会没事。”
绫春一怔,眼眶红了。她只是转达后枣的话,根本说不出什么所以然,只能看着徐行很缓慢地动了动手指,用手臂将自己全身撑起来,有些摇晃地站直了。
她从没有这种拖泥带水、不够好看,像强行将一块木头自泥潭中拔出来的起身样子,去提剑时,她的手腕被重重抓住了,绫春抬眼看着她,就差全身上阵抱住她的腿了:“你去哪?!”
徐行用剑鞘将这只手拍开了。她站定,声音还是嘶哑的:“我不记得自己身上带了什么穹苍信物。”
绫春一双眼还带着希冀的天真,反问道:“所以呢?”
“还不明白吗。”徐行道,“只要我在这里,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,还是会被找到。”
绫春又死死抱上来,不顾一切地大叫道:“那就找到!!反正你已经……和我们在一起了,你本来就该和我们在一起!活也活在一起,死也死在一起好了!你现在出去的话……你该怎么办啊?!”
“……”
想要撕开她太容易了。徐行提起她的后衣领,她便四肢张开,毫无抗拒之力,被徐行摔到了一边,又下意识滚成了球,抬眼时,只能茫然地看着徐行消失的背影,甚至都不知道人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。
结界之外,果然是穹苍的卫队。
三掌门柴辽站在最前,其后,是旗鼓相望,严阵以待的卫兵,一片红黑之色汇如河湖,茫茫看不见边际。在场的皆是执事以上的精锐,前排还有几个徐行眼熟的面孔,所有人皆严阵以待地覆着保护头眼的掩火面具,太远了,徐行看不清众人的神色,只看见一双一双闪着寒光的忌惮眼睛,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再远一些的地方,有白色、金色、黑色……另五大宗的武师已呈天罗地网,重重将她彻底包围。
徐行站直了,冷笑一声。
怕我?她心道,你们早就该怕了,是我一直在忍,一直在让!藏锋不够,还要折断,凭什么?凭那羸弱的如同蝼蚁的实力,还是凭那谁坐上去都要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掌门之位?你们配吗?!
“这点人,来得还是太少了。”徐行漠然道,“别逼我杀人,你们知道那会是什么样。”
众人一阵头皮发麻,忍住往后退的冲动。因为他们太知道了,虎丘崖那日的惨状。杀了第一个,那第二个,第三个……乃至上万个,都没什么两样了,不论是人是妖,最后都尸骨无存,只剩混在一起的,铺天盖日的黑灰……
柴辽道:“徐行,我们不欲与你冲突。白族可以离开,我保证无人会再去追查,只是,你要跟我们回穹苍一趟。”
“回?”徐行道,“回去做什么?”
柴辽陈述道:“调查。”
徐行哈一声笑了。这太滑稽了,能有谁比她还明白这二字背后代表着什么?调查,查清她确实是妖族,然后呢?放她走吗?以穹苍一贯的作风,再以她的“劣迹”,以及那脱不开的特殊身份,只用灵枷将她关进铁牢都已太轻,要确保万无一失,也要堵住悠悠之口,至少也要将她的修为尽废,终生再也不得踏出穹苍一步罢了。
她点了点头,道:“你这是在跟我交易?”
柴辽八风不动道:“是。”
“那就怪了。我明明还有另一个更轻松,更省力的选择才是啊。”徐行扯了扯唇角,望向对方骤然凝重的面色,缓缓道,“杀光你们所有人,再走,不是更好么?”
话音落下,她手一扬,野火霎时泛出血红的亮光焰色,在刺耳的铮鸣声中,没地三尺,下一瞬,四处乍成火海!
对火的恐惧太过本能,这遮天蔽日根本看不见前方的大火更是恐怖至极,纵然再有准备,众人也控制不住地倏忽分散开来,此地混乱一片,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,有人歇斯底里地吼道:“列阵!!列阵!!”
“都别退!保护掌门!!先保护掌门!!!”
滔天火光中,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闪掠而过,在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