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就是——”妙玉慢慢落下泪来,“觉得不甘心!”
邢岫烟明白她的心思,只能无奈叹气。
妙玉出身的同样是官宦之家,先父同样是巡盐御史,各方面都能与林黛玉“对标”,甚至连名字都是商量着取的,可惜一步之差落到现在的田地,要说心里没芥蒂,那是在侮辱智商。
但差了就是差了,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?
“罢了!”这个道理不复杂,她自己也明白,刚才与其说是真的如何,倒不如说是在发泄情绪,完事儿后自己擦擦眼泪,扶着床板坐起来,“我也不过是白说几句——他什么时候走的?”
“大爷清早就离开,早饭都没用。”邢岫烟面露担忧之色,“虽说他昨儿个说的轻松,实际怕是没那么简单,若不然也不会去的这么早,连风雨无阻的清早习武都不顾。”
“衙门里的事情哪有轻松的。”妙玉轻轻一叹,顺手抽过内侧的睡袍,随便往身上一披就下床,任由风光四处乱散,只是在双腿着地后稍一用力,俏脸就露出让人心疼的苦色。
“姐姐!”邢岫烟急忙抱住她,好笑的扶着坐到书桌前,“你这又是何必?大爷的心思如何,你还能看不出来?区区一点儿消息上的事情又能决定什么?”
“孙子有云,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’!”妙玉面颊一红,白她一眼后抽出一本册子,连翻数页才松口气,“咱们到京中时间不长,知道的事情不多,却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。
自当初确认他会任职兵部武库清吏司后,我就通过咱们家里能用的所有手段打听过,最后还是林钰带着人,从捞偏门儿的青皮口中打探到,那里面称得上是‘庙小妖风大,池浅王八多’。
除了他这个郎中,还有四个员外郎,其中三个是年老无用、挂职领一份薪俸的油子,可以完全不论,最后剩下那个绝对谈不上老实,因为他很可能是原本定下的人选。
五个主事各有后台,分管一摊更像是分肥,平日里根本不允许外人插手,可惜我们现在没这么深的路子,打听不到他们的具体主子是谁,但绝对不简单。”
“姐姐怎么没和大爷说?”邢岫烟脸色一变。
“我本来准备今早再说的。”妙玉轻轻一叹,“现在晚了。”
“这下......怕是麻烦了。”邢岫烟面露忧色。
麻烦吗?
其实不见得。
兵部,武库清吏司院。
林锐一早赶来,并没有直接逮住谁折腾,还是那句话,不把现状搞清楚就动手,那是白痴才会干的傻事儿,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”的铁律,什么时代都很对。
比如最简单的一点,先把人召集起来。
“所以,现在只有你们有空?”他冷笑着看着眼前众人。
的确是“众人”,数量挺多,可惜没用,因为主要是匠人。
官员来的不少,但一看都是闲人,真正管事儿的全不在,此时都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,一口一个“大人吩咐”,唯独不提干活儿。
今天的事情不太符合常理,衙门里按说不会弄到这么难看。
但也要看是谁。
林锐能来兵部任职,本身就是遭了文官方面的算计,和武勋各家还没有明面上的联系,虽说都知道他出身的林家和宁荣贾家是亲戚,但别说是他,贾家自己又如何?
更何况,武库清吏司郎中的位置本就是萝卜坑,原本的“萝卜”什么都准备好,就等上位呢,他直接“空降”了,那能有个好?
直接导致内部都把他当成“过路”的,能尊重才奇怪。
“因为昨日郎中大人并未有任何安排,其他人大概都以为并无要事,这才——”应该是匠人头目的老者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起来,“大人不要误会。”
“你叫什么?”林锐淡淡的打断。
他并不准备追究谁,因为现在不是时候,但工作还得干。
“小人姓李,从小也没名字,因为家里最长,被人叫一声‘李老大’。”匠人头目急忙解释,“平日里也没啥,就是听各位大人吩咐安排,带着下面的人干点儿活计。”
“也就是说,匠作营就是你带着?”林锐点点头,说话也客气许多,“很好,李管事今后继续带着——认识一下,这个是我从扬州带来的,何山,今后跟你做个副手。”
他带的匠人不少,十个大匠、二十多个学徒,凑起来再补充一些打杂的壮丁,都能弄出一座不小的工坊,但在反复考虑后,他觉得没必要非得这么麻烦。
武库清吏司本就管着兵部的匠作营,那边的人手最少能有上百的大匠、几百学徒,还有数百的杂役,这么一座金矿,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傻了。
反正这年月的官员都看不起匠人,他想抓住根本没谁会拦。
真正的麻烦在于,光有人干不了工作,还需要资源。
“小人明白!”李老大立刻招呼人。
林锐没急着说话,待两人寒暄几句后才露出笑容。
“这样吧,李管事,接下来的一个月,你带着你的人先听何管事的安排,因为要打造抬枪,他们很熟悉,到时候会毫无保留的把手艺传出去。”他直接安排工作。
“大人放心!”李老大当然不敢哔哔。
“奴才明白!”何山更不废话。
“只是——”李老大面露难色,“打制军器需要铁料木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