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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要进手术。

  她看看时间, 已经超过八点, 可能池宴歌那边有变故被耽误了, 她不知道医院现场的具体状况,池宴歌不说明白她也不方便胡乱安慰,只简单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给池宴歌。

  林蓓回头来把一个滚烫的被牛皮纸包裹着的鲷鱼烧递给陈序青:“陈老师, 你知道池老师和汤老师什么时候会到么?要给她们买一份吗?”

  陈序青说了声谢谢:“池宴歌晚上有手术, 应该赶不过来了。”

  “手术?”

  陈序青点头:“嗯。”

  林蓓也茫然地跟着点点头回了声哦, 她趁许蕾找陈序青分享鲷鱼烧口感的时候摸出手机,不是很确定地点开跟汤茯的聊天框——她明明记得汤老师有说等着池老师一起来啊, 她记错了?

  以防万一, 林蓓快速给汤茯发了条微信:尊敬的汤老师, 你和池老师还来吗?

  汤茯秒回语音消息:废话!我正在池宴歌车上!过去应该九点过吧!你记得看消息到时候给我们发个定位!

  林蓓:遵命.JPG

  林蓓揣好手机, 清清嗓走回到陈序青和许蕾面前,说:“陈老师你可能记错时间了, 我刚才问汤老师, 她说正在池老师车上最晚九点多就到, 应该没有手术吧,你是不是记成别的日子了?”

  陈序青哑然,过会儿,才回:“……今天不是跨年夜吗?”

  “是跨年夜啊。”林蓓啃口鲷鱼烧,“但是我们院里的手术都是有提前排班的,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手术,一般来说不会安排在跨年夜的晚上,而且这些都不是重点,重点是,汤老师确确实实说她正在池老师车上啊。”她说完,为证明自己话语的可信度,干脆又把手机拿出来,公放了一遍汤茯的语音——“我正在池宴歌车上!”

  慷慨激昂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。

  陈序青:“……”

  正在池宴歌车上。

  那我刚刚到底在担心什么。

  池宴歌你可真行啊。

  晚上九点半,澄湖湖岸北侧有打铁花表演,许蕾在一簇簇火红铁花的绽放中迷了眼,举着手机跑到各个角度去拍,而林蓓和蒋橙则在另一头八排木架灯笼前参与跨年猜灯谜活动。

  来看澄山湖灯会的多是一家人,至少也是两两成双,都爱热闹,夜色中飞扬而起的炙烈铁花叫众人整齐惊呼,一声声,一浪浪。

  陈序青一个人坐在下坡台阶顶端的位置,跟坡下扎堆的人群相比,身影显得格外孤单。

  她没看表演,低头翻了会儿池宴歌的朋友圈,寥寥无几的内容,她其实看过很多遍了,这会儿看的时候也没太多想法,就是漫无目的地退出去又点进来,下滑一会儿,又关掉。

  不知道是谁从她身边经过,往下走,她没看,却后一秒闻见熟悉的气味,干净的皂香。

  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,那身影已经快步下台阶,陈序青的目光牢牢跟随着那人,看那人下台阶后变成小跑,一路跑到小石滩广场的最右侧,拍拍正在忙着猜灯谜的林蓓的肩膀,最后和林蓓欢呼着抱在一起。

  持续迸裂的火光就此也映入陈序青的瞳孔之中。

  她身后是暗的,她眼中所注目的那群人却在明亮的小挂灯之下拥抱,浪漫团聚的跨年夜在这一刻生动起来,隔着好远的距离,陈序青也仿佛能听见林蓓对汤茯的欢呼——“哇!你终于来了!”陈序青这样看着,居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声,大约是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感染的传递总是特别迅速,陈序青垂下还亮着光的手机,曲着双腿,手肘撑在膝盖上,就这样静静望着远方的她们。

  脑海中在这时短暂一秒地想:池宴歌人呢。

  有人在陈序青身边坐下。

  带着那好听又讨厌的平淡音调:“晚上好。”

  人是贴着陈序青坐下的,腰侧擦近陈序青,跟陈序青打完招呼,就用右手搂住了陈序青的肩膀,拇指在陈序青肩头揉揉,像是抱歉又像是宽慰这孤零零一个人坐着的陈序青。

  陈序青没理她,甚至连挣扎的反应都不给,就好像完全感知不到旁边人的存在。

  如一潭死水。

  手机捏紧在手里,陈序青只望着她先前完全没兴趣的表演看。

  面无表情。

  坡下许蕾拍完视频原本要来找陈序青,结果转头,好像是看清陈序青身边的人,那刚迈上两阶的脚步顿住,随后,特别开心高抬右手,朝两人挥挥手。

  陈序青感觉到肩头的手离开半秒,在她肩后挥挥,是对许蕾的回应,然后,那手又放下,擦过她的肩、胳膊、手臂,最后搂着她的腰。

  陈序青平静了会儿,慢慢问:“手术呢。”

  “提前到早上进行了。”

  “那评审会呢。”

  “做手术,没参加。”

  “那你还在微信里跟我说——”

  陈序青气不过,转头,却被眼前的池宴歌怔得一时卡壳。

  池宴歌只单穿了一件烟灰色的粗线毛衣,微卷的发尾便懒懒散散地垂在颈间,垂下的蝴蝶耳坠因为陈序青的转头被带着轻晃了一下。

  但,这么成熟的一个人,脸上居然戴着超级幼稚的粉色HelloKitty面具,黄色鼻子,夸张的爱心眼睛,眼睛上还有五彩斑斓的糖果蝴蝶结,让陈序青的气压一瞬间降为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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