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没等两分钟,身后走出七八个男男女女,勾肩搭背、摇摇晃晃,散发着浓重的酒气。
遮雪的屋檐很窄,那些人明显喝得烂醉,正叫嚣着再续一场。
方宜皱眉,不动声色地往左边让了两步。
“小美女,你一个人去哪儿啊?哥哥载你一程?”
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靠过来,眼神往她身上打量,醉意朦胧地笑着。
方宜厌恶地瞥了他一眼,丝毫不理会,干脆走到雪里拉开了距离。
男人不依不饶地撵上来,谄媚道:“走嘛,我们请你喝酒啊?”
“离我远一点。”她厉声道。
谁知,男人一只手搭上了方宜的肩膀:
“大半夜站在这儿,装什么清高啊?”
旁边的几个人见状也围了过来。
方宜吓得一抖,被他扯了个踉跄。她死命抽身往后退:“你干什么!”
下一秒,她被一股力量重重地拽到身后。
落雪中,一抹高大的身影将方宜挡住,清冽的气息和黑色夹克是那么熟悉。
搭讪的男人恼羞成怒,推搡上来:“找死啊,管你什么事!”
然而,没等她反应过来,郑淮明一拳已经狠狠挥了上去,只听对面发出一声惨叫。四周尖叫声四起,几乎是瞬间扭打成一团。
那男人的两个同伴也拥了上来,其中一个抄起啤酒瓶,抡了过来。玻璃瓶砸在郑淮明脊背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可他发了疯似的,丝毫不理会,对准刚刚搭讪的男人,一拳比一拳重,动作又快又狠。
方宜心脏漏跳了一拍,这才回过神来,惊慌失措地扑上去拽他:
“郑淮明!别打了,别打了!”
双手努力环住他的腰身,拼了命往后扯,但她哪里拉得动一个已经红了眼的男人。
目光所及之处,有鲜血滴落在泥泞的雪地上,在一团混乱中,分不清是谁的。
“郑淮明……”
方宜边喊边哭,不知被谁绊了一下,摔倒在地上,掌心一片刺痛。
不远处,刺耳的警笛声响起,红蓝闪烁的灯光在黑暗中越来越近-
凌晨三点,派出所里一片死寂。
走廊的窗子大开着,穿堂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。走廊拐角,那搭讪的男人脸上挂了彩,鼻子下边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。几个同伴还在试图吵嚷,被民警狠狠呵斥,直接关进了房间。
方宜缩在冰凉的椅子上瑟瑟发抖,止不住地抽噎。
“冷不冷……”郑淮明脱下夹克外套,抬手为她披上。
“你别碰我。”方宜红着眼睛,决绝地挣脱他的手。
郑淮明脸色煞白,骨节带血的手滞在空中,半晌才轻轻放下,整个人缓慢地微微前倾。
方宜是第一次见这个平时沉稳斯文的男人如此狠厉,那挥出去的一拳,要不是对面的人头偏过半分,恐怕要将鼻梁骨生生砸断。
她至今仍有些后怕——
“你有没有想过,要是闹出了事,你工作还要吗?我怎么办?”
颓然地垂下头,郑淮明双肘撑在膝盖上,攥着夹克的手青筋暴起。他最清楚人身上哪些地方打下去只是皮肉之苦,哪些地方可能会打出问题。
但今夜,他承认自己的理智有一瞬间的溃堤。
后背被啤酒瓶砸中的地方泛起难忍的闷痛,不用看也知道会是一片青紫。
可这些丝毫比不上胃腹间尖锐的翻搅,郑淮明咬紧牙关,几乎不敢挪动身子,生怕自己忍不住闷哼出声。
他忍得呼吸声愈发沉重,脊背随之剧烈起伏,提了半口气,断断续续地呼出来:
“对不起……今天是我冲动了。”
“上一次是你以为沈望出轨……”方宜注视着他默然的侧脸,生出一种深深的绝望,轻声问,“你觉得这就是爱我的表现?那平时为什么不能好好对我?”
“不是……”郑淮明垂眼,苍白地反驳,却找不出一句话支撑。
目光落在女孩微攥的手心上,连着手腕处,是一片渗血的伤口。好几处都被雪地里的石子划破,微微卷了皮。
一次次努力想靠近她一点,结果却总是南辕北辙,甚至是一次次伤害她。
眸光暗了下去,上腹的器官像打了一个死结,抽搐不止,甚至应激出一丝难忍的呕意。四周的氧气越来越稀薄,郑淮明急促地倒了两口气,心里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。
他借口去洗手间,强撑稳着身子,走向廊尽头。
刚一过拐角,骨头就霎时软了下去,踉踉跄跄地冲进去落了锁。
扑倒在洗手池上,郑淮明毫不犹豫地用手顶进肋间,大拇指和食指指骨强行叩住那团冷硬,死死地按压下去——
眼前一阵明明灭灭,酸苦的胃液和胆汁顷刻涌出喉咙,喷在满是脏污的水池中。
这些天,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挽回,却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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