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地留在这一刻。
可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?她还有明媚的未来和自由的人生,可以选择一个能真正让她幸福的男人……
如果他用那一封遗书和自己的生命为要挟捆住她,就太自私了。
郑淮明释然,不是一起留下来,而是美好到他甘愿死在这一刻。
可上天没法如他所愿。
十几分钟后,花园里起风了。虽有阳光,深冬的风还是寒凉,怕郑淮明吹了风不舒服,方宜提出早些回病房。
他看了眼她羽绒服领口露出的半截脖颈,点点头:“好。”
回到病房,方宜望着外边的晴朗,有些惋惜:“听说最近天气都不错,可惜我后天就要去出差了,不然每天都能一起出来散散步。”
郑淮明笑了一下,宽慰说:“没关系,我会让老周帮忙,每天出去转转,恢复得快一些。”
“好啊,那我可让周思衡监督你。”方宜笑眯眯地将轮椅停在病床边。
这些天,郑淮明的变化很大,那层别扭矛盾的外壳好像完全融化了。他越来越依赖她,开始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,情绪也总是平静温和,会笑、会打趣,越来越像以前的模样。
看来她的努力是有用的,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。
方宜十分好心情地摸了摸郑淮明的侧脸,还嫌不够似的,俯身浅浅亲了一下。
郑淮明轻轻牵住她的手,温声说:“我想吃苹果,你再去买一点,好不好?”
难得他主动提出想吃水果,方宜自然是高兴的:
“那我现在就去。”
然而,她在雀跃中忽视了,郑淮明身上的刺永远是向内的,不会扎伤别人,只会将消极的情绪吞进身体里,不断折磨自己。
病房门轻轻关上,郑淮明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下去。
听到方宜的脚步声走远,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,深深地折下了腰。两只手都不要命似的抵进肋间,一碾再碾,无声颤栗。
坐在轮椅上被心爱之人推着走,轮子每转一圈,都像一把刀在胸口搅。那种滋味,比被架在火上烤好不了多少。
可他爱的偏偏是一个纯善至极的女孩。
她怕他再去寻死,担心他受风感冒,为他在医院和工作之间奔波……而他唯一能做的,只有强忍到等她每晚走后才将一天咽下去的东西搜肠刮肚地吐出来。
太可惜了,那都是她精心煲的粥、煮的菜,他连这世上最寻常的东西都没法留住,又何谈其他?
痛苦、悲哀、自厌,几乎将郑淮明完全吞噬。上腹的器官本就残败不堪,哪里经得起这般激烈的情绪,疯狂地抽搐、收缩……
他垂头生生忍着,指尖发麻越掐越紧,冷汗如雨般滚下来,滴落在地板上。
但男人脸上丝毫不见疼痛的表情,郑淮明眉头仅仅微蹙,眼神涣散无光地虚焦在半空,薄唇半张着轻轻喘息,仿佛被他残暴对待的,是一具别人的身体。
灵魂在头顶飘摇,回想起刚刚方宜明媚的笑容,他周身一颤。
之前是他太自私了,至少……至少等她结婚,等她找到幸福,等他安然地退出她的生活……
可这一天还要等多久?什么时候这一切才能结束?郑淮明无望地颤抖,深深闭上了眼睛-
枫城影视节现场后台。
下午三点,颁奖礼已经在进行最后一遍彩排,伴随着耳麦里导演的提示音,音响播得震耳欲聋。
搭建的简易走廊上,工作人员来来往往,两侧是艺人和嘉宾的休息室,有的半敞着门,隐约看到几抹靓丽的色彩。
好不容易等来十五分钟间隙,方宜按掉对讲机,小跑进拐角第二间休息室。
由于是在室外搭建的露天舞台,后台不算宽敞,八九个平米的小房间里,只有两套化妆桌、一个小沙发,和一些生活常用品。
外面声音嘈杂,人员混乱,她回身关上门,噪声终于被阻隔大半。
许循远已经换好了一身西装礼服,坐在化妆镜前整理头发。
方宜笑笑:“许医生,借你的房间用一下,就五分钟!”
透过亮光的镜子,许循远一眼就看出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。他哑然失笑,点了点头,这姑娘开心成这样,大概只会因为某个人……
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,弹出一个视频对话框,方宜忙不迭按下接听。
屏幕里摄像头是对外的,映出阳光灿烂的小花园,随着手持微微摇晃。
郑淮明带一点笑意,叫了声她的名字:“方宜。”
醇厚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,方宜忍不住弯了嘴角:“你又下楼了?今天谁陪你下楼的?别拍外面,我想看看你。”
画面一转,放大对焦在郑淮明的眉眼上,他拿远些,终于露出整个上半身。这个倾斜的角度有些陌生,他背后空荡荡的,方宜愣了愣。
未及她反应,郑淮明先笑了:“今天没人陪我,我已经可以自己下楼走走了。”
说着,他往前走了几步,镜头转了转,另一只手空着,没有扶任何东西。
“真的?”方宜惊喜,随即又有点担心,“你别太着急,慢慢来……”
“没事的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