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他扶到沙发上。果然一坐下,他就难耐地前倾身子,双肘撑在膝盖上,指尖用力紧绷,忍得艰难才没按进上腹。
她跑去接了杯热水,又掰出两颗胃药,喂他吃下。
缓了一半晌,待郑淮明疲倦的眉间稍舒展一些,她才将人小心地搀扶起来。
他浑身没力气:“我去次卧睡……你……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方宜语气柔和却坚定:“你必须在我旁边,如果半夜疼得厉害,我还能发现……”
郑淮明垂眸点了点头,却还是坚持去浴室冲了个澡,才换了睡衣躺下。
趁他洗澡的时间,她去厨房将电饭煲里温着的银耳羹盛了出来。用了十分漂亮的瓷碗,她知道他吃不下太多,只舀了小半碗。
刺眼的大灯关去了,余下床头暖黄的台灯。
那是她最近才换的,暖融融的光线映在郑淮明略有苍白的侧脸上。他肩膀半倚靠床头,微微着阖眼,仍在等她。
“没吃晚饭吧,垫垫胃再睡。”
他没否认,乖顺地就着她的手,将银耳羹喝下去。
透白的银耳间藏着颗颗鲜红枸杞,口感清甜绵密,热乎乎的,瞬间熨平了寒意。
“你熬的?”
她不好意思地笑:“半成品,但我特意加了一些山药和桂圆,盛大夫说对胃好。”
郑淮明弯了弯唇角,声音有点嘶哑:
“那就好,别太累着你……”
他眉间仍不适地微蹙,明显还疼着,勉强喝了几勺,就轻轻摇摇头。
方宜搁下碗,坐进被子里,摸索着探过去,指尖挤开他搭在上腹的手。
尽管喝了热汤,那肋间微微凹陷的地方依旧冰凉,隔着皮肤都能感觉到那团器官像打了一个死结,在微微痉挛。
每拧一下,郑淮明的呼吸也跟着颤一下。
他的大手覆上来,掌心又潮又冷,止不住地施力往下压。
她心揪:“这么疼,怎么不说?”
“还好……”他哑声安抚,却有些难耐地皱了眉。
跟曾经一次次疼到辗转昏迷、吐血相比,这点疼确实算不得什么……
方宜心疼道:“你别动,我来……”
痉挛不揉开只会越来越疼,光靠胃药治标不治本。
她温暖的指腹轻轻打圈,试图一点点揉散那冷硬的一团。
这个过程并不好受,一开始,郑淮明显然有些吃不住,细碎的呼吸声忽深忽浅,忍不住轻抓着她的手腕……
他难受得厉害,却还是甘愿将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交给她,露出全然的信任和依赖。
方宜轻声说:“下次再疼,你应该打电话给我,让我去医院接你。”
郑淮明紧闭着眼,微蜷下高大的身子,额头抵在她肩上,半晌应不出话来。
见迟迟没有效果,她心急,手下揉得重了些,他呼吸顿时错乱了:
“轻……轻一点。”
这一声带着颤音,也在她心里扎了一下。
“好,我轻点……你别绷着,放松……”
方宜眼眶有些潮湿,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这个向来自尊又习惯强撑的男人,如今竟能靠在自己身上,念出这样示弱柔软的话来……
原来没有人天生就愿意逞强,只是感觉不到爱,才会将脆弱全都藏起来。
渐渐地,她明显感觉到那团纠结的器官安静下来,郑淮明呼吸也渐渐平复,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指尖。
他沙哑道:“最近……太忙了,没时间陪你……”
方宜轻叹,他太敏锐了,连自己那一点点失落都清晰洞察。
“没关系的,你别有负担。”
她想得很明白,自己既然喜欢他的工作认真负责,就要包容他将时间花在患者身上;就像她享受着他的温柔体贴,就要好好呵护他那份敏感和不安。
方宜不想说那些“身体比工作更重要”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,郑淮明肩上和心里的担子,她比谁都更清楚。
“你好好工作,我都支持你……但好好照顾自己,别让我太心疼,好不好?”
男人的下巴在她颈窝中蹭了蹭,像是在乖顺答应,又像是在隐晦地撒娇,总之不像是平日里他穿着白大褂斯文清冷的样子。
这种反差让人心尖痒痒的——
方宜没忍住,怜惜地抚了抚他的脸,刚想放下,却被牢牢抓住。
指尖交缠,慢慢地十指相扣。
久违的片刻温存,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只剩起伏的呼吸声。
过了很久,郑淮明才轻轻问:“下个周末,你应该出差回来了吧?”
“差不多,可能是周四晚上的飞机。”
“医院的工会旅游分好几批,其他时间都不太合适……”他解释,“老周和晓秋也选下周末。”
她不明所以:“要去两天?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