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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蒙昧初开

  亡魂谷的腥风血雨,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,碎片深深扎进了林宏的心底,每一片都映射出石猛的臂膀和林清瑶模糊的笑靥。掌心那枚青铜令牌,冰冷而沉重,并非胜利的荣耀,而是凝固的鲜血和锥心的愧疚。

  在玄阴帮驻地的第三个月,林宏和所有新晋外围弟子终于迎来了他们最重要的时刻——进入“万技阁”,挑选属于自己的基础功法。

  对于曾游荡在饥饿边缘的凡人来说,这曾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圣地,通往力量的唯一阶梯。然而,当林宏踏入这座由巨大黑石堆砌而成的阁楼时,他感受到更多的是一股冰冷的压抑,从脚底直窜脑门。阁楼内部光线昏暗,只有高处几扇细长的窗户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,勉强照亮了灰尘飞舞的空气。一股陈旧的纸张、某种奇异的腥甜药草,以及石壁渗出的潮湿混合而成的气味,弥漫在鼻腔,令人作呕。四壁的巨大木架上,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百枚玉简,它们散发着微弱、近乎死寂的光芒,如同无数双毫无感情的眼睛,在阴影中审视着每一个进入其中的生命。

  负责万技阁的,是一位枯瘦的老者,他须发皆白,皮肤像千年老树皮般布满了深刻的皱纹,眼睛却锐利得像深山老鹰,扫过林宏等人时,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倦怠与轻蔑。他嘶哑着声音开口,那声音如同风干的枯叶被踩碎:“规矩都听好了。每人只有一次机会,挑选一枚基础功法玉简。玉简上的功法皆是我玄阴帮历代传承,但凡胎之身,能修炼的功法有限。尔等可自行感应,选择与自身体质相合者。切记,功法乃修行之基,慎之又慎!”

  他没有多做解释,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变化,便示意众人可以开始挑选。

  其他外围弟子立刻如同饿狼扑食般,迫不及待地涌向木架。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欲望与天真,大多被那些听起来威风凛凛的功法名称所吸引——“黑煞噬魂功”、“血灵秘录”、“幽冥掌谱”等等。林宏看到,当他们触碰那些玉简时,玉简上会瞬间爆发出一股阴冷、暴戾的气息,有的甚至带着淡淡的血腥味。这些功法无不带着玄阴帮特有的阴森与煞气,它们像恶魔的低语,承诺着力量,承诺着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资本。有的人很快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,将玉简重重地放回原处,发出不甘的低吼;有的人则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兴奋,显然是感应到了某种契合,紧紧地握住了玉简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  林宏没有急着上前。他站在原地,呼吸缓慢而深长,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。在过去几个月的训练中,他已经对玄阴帮的功法体系有了粗浅的了解。他们的功法大多凶悍暴戾,以吸收天地间的煞气、血气为修炼之本,注重肉身淬炼和攻击杀伐,每一种都透着一股嗜血的凶光。这与玄阴帮“弱肉强食,不择手段”的教条完美契合。如果他想在这个帮派立足,选择这些功法是“正道”,是“生存”之道。

  然而,他内心深处对玄阴帮那套法则的抵触,像一道冰冷的伤疤,时刻提醒着他林清瑶临死前那茫然而又信任的眼神,以及石猛为了他而主动倒下的背影。那份沉重的愧疚让他无法轻易地随波逐流。他不想成为又一个墨无痕。他渴望力量,渴望强大,是为了保护石猛,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仇,而不是为了无休止的杀戮和掠夺。那不是他想要的力量。

  他缓缓地走向木架,手指轻轻拂过一枚枚玉简。那些玉简中散发出的气息,有的阴冷刺骨,仿佛能冻结灵魂;有的带着浓郁的血腥味,刺激着他的嗅觉,让他胃里一阵翻涌;有的则充斥着暴戾的杀伐之意,让他感到一阵窒息。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一枚名为“黑煞噬魂功”的玉简时,一股冰冷而嗜血的气息瞬间涌入他的指尖,直冲脑海,耳边仿佛响起无数亡魂的哀嚎,要将他的神智彻底吞噬。林宏立刻移开手指,他感到一阵恶心,指尖甚至残留着一丝腥臭。这样的功法,即使能让他快速变强,他也不想沾染。

  “林宏,你还在犹豫什么?这些都是极好的功法,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!”一名和他同期进入的外围弟子冲他喊道,他的脸上带着潮红的兴奋,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玉简,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未来。

  林宏没有回应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继续在木架前踱步。他穿过拥挤的人群,避开那些狂热的眼神,来到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。这里的玉简数量稀少,且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,边缘甚至有些破碎,显然是长期无人问津,被帮派遗弃的残次品。这些功法看起来古老而残破,名称也显得格格不入——“清心静气诀”、“养生吐纳法”……这些名字,与玄阴帮的血腥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仿佛是误入狼群的羊羔。

  林宏拿起一枚玉简,指尖在古朴的青灰色玉面上轻轻擦去灰尘。玉简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:《无名吐纳诀》。他感到一阵心跳加速。

  小主,

  他将这枚玉简握在手中,闭上眼睛,尝试着感应。与之前那些玉简的阴冷、暴戾截然不同,这枚玉简中没有丝毫锋利的气息,也没有任何血腥味。它只是……静谧。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,如同远古的森林深处,雨后初霁的清晨,带着泥土的芬芳,深邃而又似乎包容万物。

  林宏将心神沉入玉简之中,他感觉到一种微弱但持续的暖意,沿着他的指尖,缓慢地渗透进他的经脉,然后像一缕最温柔的阳光,渐渐扩散开来。这股暖意没有丝毫的攻击性,反而像潺潺的溪流,温和地洗刷着他因长期饥饿和过度劳累而疲惫不堪的身体。他感到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松,酸痛的骨骼被一丝清凉包裹,连内心深处那份挥之不去的愧疚,也仿佛被这股暖意轻轻抚慰。

  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股暖意并非单纯的物理感受,它似乎与他体内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产生了共鸣。那种感觉,就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旅人,突然找到了一丝微弱的、却指引方向的光。它没有玄阴帮功法那种强行灌输力量的霸道,反而像是在引导他体内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,一点点地苏醒。

  他隐约感觉到,这枚玉简中的功法,似乎与他这具“凡胎”之躯,以及他那经历过生死磨砺、洗尽铅华的心境,有着一种奇特的“隐隐契合”。这种契合并非是所谓的“灵根契合”,而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上的共鸣。这本功法似乎不是教你如何从外界掠夺力量,而是教你如何调动、激发自身内在的潜能,让它从内而外地绽放。

  “小子,选好了没?磨蹭什么?!”老者不耐烦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石块,重重地砸在林宏的思绪上。

  林宏猛地睁开眼睛,他看了看手中那古朴的《无名吐纳诀》,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被其他弟子争抢的“热门”功法。他的内心再次陷入了剧烈的挣扎。选择《无名吐纳诀》,意味着他将放弃玄阴帮主流的修炼道路,走上一条无人知晓的陌生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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